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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九九二年冬,爷爷胸部疼痛、吞咽困难,父亲陪爷爷到郑州检查,竟是食道癌晚期。爷爷年纪太大,医生不建议做手术,叮嘱父亲:“好好待老人吧,吃点好的,别惹他生气……”父亲低着头从医生办公室出来,不知如何向爷爷开口。爷爷却早已从父亲脸上看出端倪,笑着问:“我不会是瞎病吧?”父亲慌忙回答:“不是,不是。爹,医生说是肠胃炎,吃点药就好啦……”爷爷一摆手:“那好,你去开药,咱下午就坐火车回去。”爷爷家与我家相距不足三百米,中间隔着一条胡同。安顿好爷爷,父亲快步回家,对母亲说:“给咱爹做碗酸汤面吧,面擀薄点,我去给咱爹买个肉夹馍。”母亲低声答应。父亲推出自行车,见我跟在后面,呵斥道:“快去做作业,以后要听你爷的话,少去烦他!”我一愣:“我啥时候不听爷爷的话了?”正想反驳,一抬头看见父亲满面愁容,便硬生生把话咽进肚里,轻轻点了点头。父亲骑车从外面回来,还未进门,我就闻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。父亲把车停到屋檐下,支好,转身向外走,走到门口却又停下,拐回来走到我面前,从中山装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。一股肉香扑鼻而来,我瞪大眼睛看着父亲。父亲轻轻打开纸包,里面还有一层牛皮纸,浸得油汪汪的。打开牛皮纸,露出一个金黄的夹着卤肉的火烧馍。父亲用右手拇指和食指从里面捻出一片肉,送到我嘴边。那一片软绵绵、香喷喷的肉,如同那天西山头的夕阳,炫目诱人。我吞下肉片,感觉就像吞进了整个太阳,温暖、幸福、满足!我舔舔嘴角,意犹未尽。父亲叹口气,又捻出一片送到我嘴里。然后,他把纸包重新包好,递给我说:“把这个肉夹馍给你爷送去。记住,你爷要叫你吃,你就说吃过了。”我点点头,从父亲手里接过纸包,双手捧着飞快跑出家门。一路上,那馋人的肉香直往鼻孔里钻,我把纸包举到面前,用力吸气,真香啊!后来我实在忍不住,便在胡同深处停下脚步,瞧四周没人,偷偷把纸包打开一个口子,用两根手指从里面夹出一片肉,迅速放到嘴里,却不舍得嚼,就在嘴里含着。我把纸包重新包好,慢吞吞往前走,可刚走出两步,那片肉就顺着喉咙滑下去了,就像有一只手从胃里伸出来把肉抓下去一般。我舔舔嘴角,肉没了,肚子却在咕咕叫唤,引得我不停吞咽口水。我靠在墙边,下定决心:再吃最后一口。我打开纸包,想挑一片大点的肉,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,一回头,见一条黑狗冲我跑来。我吓了一大跳,急忙往边上一闪,竟忘了手里还拿着东西。纸包从手里滑落,火烧馍滚了出来,肉散落在地上。黑狗两眼放光,冲着卤肉扑过去。我惊呆了,等反应过来,黑狗已经在吃地上的肉了。我顾不上害怕,哭着扑上去,双手上下挥舞,嘴里大叫:“滚开,滚开——”黑狗被我的气势吓往,叼了一口肉,跑开了。我蹲在地上,捡起火烧馍,用小手把上面的土灰掸去,又把散落在地上的肉片一一捡起,用衣襟擦净,再用嘴吹吹,重新放到馍里,把纸包上。我垂着头走进爷爷的院子。爷爷正坐在矮凳上摘辣椒,看见我哭丧着脸,忙停下手中活计,问我:“咋啦乖?”那一刻,我不知是为自己的馋嘴后悔,是为掉在地上的卤肉可惜,还是为爷爷生病难受,反正伤心得要命,站在那儿,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,抽抽搭搭说不上话。爷爷起身把我拉到跟前,摩挲着我的头,轻声安慰我。我把纸包递给爷爷,抽泣着说:“爷,馍掉地上了。”不等爷爷开口,我又赶紧加上一句:“是被一条黑狗咬掉的。”爷爷笑了,双手接过纸包,打开:“我还以为谁欺负你了呢。没事,能吃。来,咱俩坐下吃。”爷爷把馍递到我嘴边:“来,咬一口。”我咬了一小口,慢慢嚼,牙齿突然碰到一粒砂,却不舍得吐出来,慢慢用牙齿把它磨碎,咽到肚子里。爷爷又把馍递过来,我摇摇头:“爷,你吃。”爷爷慈爱地看着我,捋捋花白胡子,微笑着说:“好,爷爷吃……我恐怕也吃不了几回了。”我的眼泪突然就滚了下来。见爷爷把馍送到嘴边正要咬,我赶紧提醒:“爷,馍里有土。”爷爷呵呵一笑:“没事,不脏不净,吃了没病。”“爷,等我长大了,会挣钱了,天天去后庄给你买肉夹馍吃。”“好,爷爷等着。”一九九三年,爷爷去世。三十年沧桑巨变,如今火烧馍、卤肉等早已变得平常,我却再也吃不出当年那个沾着砂土的肉夹馍的味道了。

摄影张光辉

THEEND

晚报副刊精读

编辑:赵怡

审核:张亚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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